窗外飘着细雪，我蜷缩在书桌前望着期末试卷上的分数发呆。台灯的光晕里，那张泛黄的老照片忽然从试卷下露出一角——八岁那年的春天，母亲牵着我在广场上放风筝。
那是个有风的午后，蝴蝶风筝总在低空摇晃，我急得直跺脚。母亲却笑着蹲下来，把线轴塞进我手心："筝要飞得高，线得收放有度才行。"她握住我的手背，轻轻一扯一放。线绳在指尖跳跃的触感至今清晰，仿佛还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。
线太松会打结，太紧又会断。"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，我正盯着月考数学卷上刺眼的红叉。她端着热牛奶进来，看见我撕碎的草稿纸散落一地，什么也没说。直到夜风掀起窗帘，我才发现她悄悄把碎纸拼好压在字典下，空白处画着展翅的白鹤。
周末清晨，母亲带我去河堤放风筝。晨雾未散，她突然剪断了风筝线。我惊呼着要去追，却被她拉住："真正的翅膀应该属于天空。"那只青鸟风筝乘着气流越飞越高，银线在朝阳下闪闪烁烁，恍若银河坠落人间。
此刻台灯下的我忽然明白，母亲始终是那个握着线轴的人。当我渴望飞翔时，她教我用知识编织羽翼；当我迷失方向时，她用目光织就星轨。那些被我当作束缚的叮嘱，原来都是托起翅膀的气流。
雪不知何时停了，月光漫过窗台上的风铃。我轻轻抚过照片里母亲飞扬的衣角，恍然惊觉：她何尝不是那只永远注视风筝的蝴蝶，在岁月深处默默收放着爱的尺度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