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拂过窗棂,我独自站在阳台上,仰头望向深蓝色的天幕。城市的灯火渐次熄灭,星光却愈发清晰,像无数双温柔的眼睛,注视着人间未眠的心事。
天穹如墨,繁星如缀。它们或明或暗,或聚或散,仿佛被谁随手撒落的碎钻,在浩瀚中编织成永恒的谜题。北斗七星斜挂北方,银勺般的轮廓指引着迷途的方向;银河横贯天际,乳白色的光晕里藏着千万年的故事。我忽然想起祖母曾说,人间的每一颗星都对应着一个灵魂,那些逝去的亲人会化作星辰,永远凝望人间。此刻,她的面容仿佛与星光重叠,在记忆的褶皱里泛起暖意。
记得儿时夏夜,祖父常带我去郊外看星。他粗糙的手掌托着我的手,教我辨认猎户座的腰带、仙后座的裙摆。草间的萤火虫与星光交相辉映,蝉鸣与风声编织成摇篮曲。那时总觉得星辰触手可及,像童话里会唱歌的精灵。如今祖父已化作其中一颗星,但每当我望向天狼星——他最爱的星辰时,总觉那光芒比别处更亮,仿佛他仍在用沉默的星光教我读懂生命的坚韧。
星空是宇宙的史书。那些穿越数万光年才抵达地球的光芒,或许来自早已湮灭的恒星。它们用最后的绚烂,在时空的褶皱里刻下永恒的印记。人类何其渺小,千年前的诗人也曾与我仰望同一片星空,留下“江畔何人初见月,江月何年初照人”的叩问;百年后的孩童仍会指着天琴座,编织新的神话。个体的悲欢在星轨面前不过沧海一粟,但正是这短暂与永恒的对照,让每一次凝望都成为对生命意义的朝圣。
夜更深了,一颗流星划破天际。我忽然明白:星辰从不因遥远而黯淡,正如希望从不因坎坷而熄灭。它们以亘古的静默告诉世人——即便身处泥泞,也要永远记得仰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