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梧桐叶打着旋儿飘落时，我突然打了个寒颤，喉咙像被塞了团棉花。妈妈用温热的掌心贴了贴我的额头，惊呼声里带着慌张："这么烫！
消毒水的气味刺得我鼻子发酸。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用压舌板轻轻压住我的舌头，手电筒的光照得我睁不开眼。"急性扁桃体炎，得挂三天水。"这句话像块石头压在我心口。针头刺进手背时，我望着输液管里一滴一滴落下的药水，突然想起昨晚偷吃的冰淇淋，甜腻的奶油似乎还黏在喉咙里。
高烧像海浪一波波涌来。昏沉中，我听见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在走字，嘀嗒嘀嗒数着时间。妈妈用温水浸湿的毛巾擦拭我的手心，凉意刚触到皮肤就变成了温热。我想说声谢谢，可嗓子里像卡着碎玻璃，疼得发不出声音。
最难受的是深夜。月光透过纱窗在墙上画着菱形的格子，我盯着那些光影，感觉自己在慢慢融化。喉咙肿得咽口水都像吞刀片，连呼吸都带着灼痛。妈妈端来梨汤，瓷勺碰着碗沿发出清脆的叮当声，可我只喝了两口就呛得直咳嗽，溅出的汤汁在被子上洇出深色花朵。
第三天清晨，我忽然发现窗台上的绿萝冒出了嫩黄的新芽。阳光斜斜地爬上枕头，妈妈趴在床边睡着了，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。我轻轻动了动手指，惊觉退烧后的身体轻得像片羽毛，连空气里漂浮的灰尘都变得可爱起来。
现在每当我走过医院楼下的梧桐道，总会抬头看看那些斑驳的树影。生过病才知道，能大口呼吸、能痛快喝水的日子，原来都是闪闪发光的礼物。
